编者按：

地名，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化形态和文化载体，承载着一座城市的文脉和记忆。

白蘋洲，因《江南曲》“汀洲采白蘋，日落江南春。”而得名。

马军巷，一端连着国泰民安的治世，一端连着金戈铁马的记忆。

同岑路，湖州的旧城中心，因清初同岑诗社的《同岑集》重新问世而得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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湖州方舆，镜照本源。南太湖号联合湖州市地名管理服务中心推出《地名里的湖州》系列报道，我们试图通过对一个个湖州人熟知的老地名的系统梳理，为你讲述地名背后蕴藏的故事和传说，从而连接我们共同的乡愁记忆，推动人文新湖州的建设。

地名里的湖州⑱

坛前街——古代祭祀制度遗痕

在湖州城的老城区有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小路——坛前街。这条全长仅60余米的小路，西南起自临湖桥西北堍，东北接米行街，走向近乎平行于霅溪临湖桥段。

这样一条平平无奇的小路却也多少给听闻、途经过它的人们以一些疑问——“坛”究竟是什么“坛”？今又何在？

▲ 坛前街

坛前街的传说与由来

关于坛前街的由来，在街头巷尾的口耳相传中主要有一种说法是坛前街因厉坛得名，连通临湖门与厉坛。其主要依据明以降的方志记载。

《永乐大典》卷之二千二百八十三中记载：“(郡厉坛)筑坛于临湖门外半里许。”明清时期的半里约为250米左右。参照20世纪80年代《湖州市市区图》，其中的坛前街仍保留约200余米的长度，方位与长度似可印证。

另“坛前”的命名也符合同一时期本地命名习惯，乾隆《湖州府志》记载：“坛前桥：在定安门外岘山北。

《县志》：‘山川坛前后四小平桥，皆知府陈幼学疏通，以泄郭西湾之水。’”山川坛与厉坛同属于四大坛，其命名规则与习惯似可参考。

湖州郡厉坛的历史渊源

说到坛前街的历史渊源，不可避免地要提及厉坛。那么厉坛是什么呢？这里就要浅谈一下另今人陌生的古代祭祀制度。

“国之大事，在祀与戎”，早在《礼记·祭法》中就有“王为群姓立七祀，曰司命，曰中溜，曰国门，曰国行，曰泰厉，曰户，曰灶。王自为立七祀。诸侯为国立五祀，曰司命，曰中溜，曰国门，曰国行，曰公厉。诸侯自为立五祀。大夫立三祀，曰族厉，曰门，曰行。适士立二祀，曰门，曰行。庶士、庶人立一祀。或立户，或立灶”的记载。

而至明，其将祭祀事宜在横向上概分为大祀、中祀与小祀三种，厉祭系属八小祀之一，其祭祀的地点即为厉坛。在纵向上，明代将祭祀事宜依垂直政治体系划分为王国、府州、县、庶人四个层级。厉祭在除庶人外的各层级政府体制下都需祭祀。

中国古代，祭祀场所作为通天达地的神圣所在，不同等级有对应的规制，但一般都有坛和壝的配置。“坛”是祭祀时的高台，壝是祭坛四周的墙垣，其显著的建筑特征，使得坛壝渐渐被用来指代该祭祀制度。

依《永乐大典》卷之二千二百八十三中“(郡厉坛)周以垣墙，前设门，不建屋宇，建碑刻祭文于上”之描述，明时设立的湖州府郡厉坛即契合此种建筑特征，其设置也因循当时的府州厉祭、坛壝之制。

▲ 《湖州府志》万历栗祁、唐枢《湖州府州县境图》（上海古籍书店 1963 年）

坛前街地名历史寻踪

仅就目前找到的资料来说，至晚在1900年已出现坛前街的名称。宣统元年(1909)八月十四日树立的《监理会湖州布道纪略》记述道：“一千九百年会议，特派湖州为苏州连环之循环，遣季牧子义莅湖任教，遂于北门外之坛前街租市屋一处，以作布道之用。”后，在1918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《中华基督教会年鉴》第五期中也有一位叫作赵湘泉的监理会职员(牧者)也恰好家住“湖州北门坛前街”，为我们留下了坛前街的记载。

事有凑巧，在1929年出版的《吴兴绉业学校廿周纪念特刊》中，一位叫作吴家䮶的同学也居住在北门外坛前街。

而在1934年出版的《湖社十周年纪念特刊·吴兴县二十二年修筑城厢道路桥梁概况》篇中甚至提到此时的坛前街已经开始修筑水泥路。1935年的《中国经济志(浙江省吴兴、长兴)》中则记述了当时湖州的丝行、丝庄有83家散布于北街、坛前街、下坛前、耿家汇、米行街等处。

不过可惜的是在民国二十五(1936)《吴兴县城区坊巷全图》的地图中仍未标注“坛前街”，但此图中已经出现了一段位置与今后的“坛前街”地理位置基本吻合的小路。此时的坛前街和米行街都未被标注名称，只有临湖路被标注，可能是被统归为临湖路的支路构成。

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，在1953年7月《湖州市区图》中，该路段已经被细分为米行街与临湖路，仍未见坛前街的地名标注。

但在稍晚的1957年11月，湖州市中医院的“总院病房迁至坛前街67号”(见《中国医院大全·浙江分册》)，《湖州文史》中也有类似记载：“(湖州市中医院)租赁坛前街教堂为住院部。”

可见，坛前街的地名至少也已自1900年延续至今。当然，现今的坛前街，建于2000年米行街街区的旧城改造之后，至2001年建成，其长度虽从原先的200余米缩减至现今的60余米，但路段基本保持在原有位置。

▲ 《湖州府志》乾隆四年（1739）胡承谋《湖州府城图》

坛前街地名留存的意义

▲ 坛前街

坛前街，这样一条不足百米的小路，是宏大岁月里不起眼的小小一点，却也是串联厉坛、祭厉制度、坛壝制度的一个锚点，它展现了地名以历史为经、地理为纬，编织传承纽带，描绘文化锦绣的巨大力量。

一个地名，或大或小，或雅或俗，都承载着一方水土曾经的往昔，它的根深扎于名为过去的土壤，枝叶却铺展进现实的阳光里，任由时光侵蚀盘剥，只悠悠诉说着一段段尘封岁月。

文字：秦安恬

整理：徐虹

摄影：颜军

编辑：沈晓燕

审核：苏晓北